没有人知道他们如何相爱

What could be better than laughter of children to fill in this empty street in this fall afternoon?
这个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 从图书馆抱回几本书, 就听到远方传来的阵阵喧哗.
我循着声音走出楼门, 望见平时肃清的街道上排满了人. 路中央的彩车里装载了孩子们饱满的欢笑. 他们吵嚷着向街旁的人们抛去糖果. 头发打着卷的小姑娘和小男孩执着地追着滚到路缘, 掉进雨水篦和树叶下的糖. 我问身边吹黑管的女孩今天的这些是什么. 她告诉我这是一年一度的High School Homecoming. 青春二字如同他们的呐喊声一样映射在我心里.我忽然意识到我很快就要二十岁了. 我忽然发现我就要告别美好的teenage了. 看着他们, 我不知道我在过往的这些年里究竟明白了什么学到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和所有人一样做着和周围人一样的事, 过着一样的生活. 对比五年前, 十年前, 十五年前, 我并没有长进.
生命的书页可以回卷, 但却不可变更, 一旦下笔, 便成为记忆. 你所拥有的, 只是即将到来的空白页码.
随着游行的队伍沿途折返, 听到十字路口右边的一辆上世纪的雪弗莱熄灭了引擎. 那里面坐着一对头发全白的夫妇. 女人和扶着男人的手, 微颤着把档位推到最前方, 车子如同老旧的摆钟荡出最后一条弧线那样, 永久地停驻在令人窒息的阴霾里. 暗淡的光线里, 我看不请驾驶舱里的脸孔, 但是依稀可见的是女人把头慢慢转向男人, 嘴唇开阖: 他们在谈论前方一张张游走的年轻鲜活的脸.
Nobody knows darling. Nobody knows how they are loved.
每每空下来, 我会想念左手边那条街上的镇子. 在那个少无人烟的小镇里, 声音纤细到稀薄而令人窒息. 我总是带着几首歌前往那里, 或者探访病人或者做个采访那样在冷清的小店之间走走. 冷风把那些脆弱的叶子先吹落在地上, 而这条名叫Franklin的街道就显得那么安静而萧索.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我打开记忆的匣子, 我似乎看到了一些似曾相识. 噢, 我想起来了, 我曾经读过秋天里那些树下缠绵的童话, 我曾经希望终于有一天能住在一个陌生的国度, 一个人看着霜打的枫叶在冷瑟的秋天里颤抖. 我曾经想和一个人一起走在秋天的太阳地里: 那个人能有意无意地和我说说我能听懂的话, 而且我还能看看那个人.
气温一天天走低, 秋天来了, 等她再去, 冬天就不远了.
我忽然想起来北京已经好久不下没过脚掌的雪了. 我想起来我曾幻想坐在一个院落里, 看人们把南瓜雕镂成鬼脸; 看小女巫敲开你的门找你要糖吃, 而开门的你是个还没戴好帽子的小男巫. 我曾想看第一场冬雪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降临; 看房上的雪懒散地滑下来, 恰好掉在开门的女孩的头上. 我也回忆到了曾经那张床上的破败的棉絮, 曾经那么容易满足的自己, 曾经那么无知的自己. 我意识到我一直眷顾的世界不过是那间狭窄的房子. 我定义的伟大的确就是那么渺小而令人可笑. 我笃定的最温暖的怀抱也不过是令人耻笑并感到卑贱的不足抵挡任何风雨的庇护. 我所追逐的不过是夜色里阑珊的烛光, 它终究不能点亮一座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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