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的下雨天

上海爬呀爬就爬进了黄梅天气。似乎上海的黄梅天气还是有一个非官方的正式开始日期,大概是六月十五日的样子。从来没有在中国的南方度过夏天,更没有在黄梅天气里长久留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2008年怀着忐忑的心前往的深圳和香港,除此之外就没有和中国南方的夏天有什么关系了。打开空调房间的门走出去楼梯间的时候会感受到一种可以“黏糊”在身上的热在偷袭身体,钻进衣袖裤管的缝隙里然后完美地贴合在皮肤上浸润着每一颗汗毛。这种闷热的感觉和亚特兰大的闷热似乎不太一样—它来的不是那么凶猛,不是炙热,不是炎热,也不是闷热。似乎是一种过了头的温暖,似乎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包裹,似乎是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散落在心间后又缠绕在一起的感觉。也是因为那么多年别离了故乡的夏天所以才觉得这种感觉也来的十分特别。

丰富的体验只有在体验丰富之后才会变成属于自己生命的沉淀,于是2022年的这个夏天我也可以把黄梅天添加到自己的人生作品集里。那天和老师聊天的时候我音译了黄梅天,真的是难为了我们的外国友人。她问我什么是黄梅天的时候我也自己好奇地去查了一下网络百科。原来黄梅天的大概解释就是黄梅成熟季节的天气—会下很多雨,空气中的湿度飙升到汗液无法蒸发,温度也追着湿度一起越迁到新的高度。但是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天气才让黄浦江边的石板路上长出青苔,衣物变得难以被晒干,虫虫草草会从泥土里溜出来再钻回到石头缝里去。这样的时候人们在桥头望着河水慢慢地随着风荡漾着,空气中聚集了一些张力,夏夜的喧嚣里藏着宁静,宁静后又酝酿着活力。

感受着这样的变化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偶尔跳脱的心绪。失落的突然袭击也许是因为一道做失败的菜,满足的悄然降临也许是因为整理干净的衣橱碗柜。于是跳出生活的一个圈圈站在几百里的山头望着自己的样子就会不下意识地咳咳傻笑,因为觉得自己在自己设定的生活里蹦蹦跳跳的样子是天真中透着十足的傻气,会没有缘由地笑笑,然后把一些模糊的故事和画面淡忘在风里。

想到在上海的日子其实是一段真正意义上的人生旅行的第一站就觉得很激动惊喜。虽然有的时候觉得有些疲倦,但是这种有一万种可能一万个十字路口可以转向可以掉头可以选择的情景总会让人激动地“搓手手”。这种感觉大概像是开盲盒大概像是吃自助餐,一方面是不期而遇带来的惊喜,一方面是佯装“贪婪”被满足的那份快乐。

下午五点十分,窗外的天气还是那样氤氲着,远方传来的下班通勤的声音和空调制造着“冷气”的呼呼声混合在一起。放学了的孩子在楼下的花园里追跑嬉戏着,隔壁的厨房传来铿铿锵锵的烹饪的声音。这些元素混合在一起成为了我记忆的一部分也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如果说它们是一位阔别已久的朋友,那么我很高兴与你再次相遇。

“只是一面之缘,让人心怀念。“